“你只有1米7,有什么资格喜欢我?”
年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小魏失恋了。
失恋原因令人心酸。小魏和女朋友本来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但女方家长坚决反对,给出的理由是小魏只有1米7,可能会影响后代基因。在和兄弟们喝到烂醉之后,这个平时寡言的男人终于嚎啕大哭:“我就只能这么高了,我有什么办法啊!”小魏悲伤的哭喊透露出的信息是——男性正在面临身高歧视。没错,仅仅是一个数字,就会影响男性的人生。并且,它似乎正明目张胆地朝着”存在即合理”的终点狂奔而去。在这个背景下,对于像小魏一样身材并不伟岸的男性来说,身高逐渐成为一个禁忌话题。但对于时常将男性朋友身高挂在嘴边的女性读者来说,可能难以理解身处这条丛林法则之下,身高对于男性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于是,本期我们来到知乎以及聚集众多男性的虎扑,用数据和案例,以增进两性理解为宗旨,来认真地谈一谈男性的身高。身高所有男性都无法回避的话题在社会评价体系中,身高对于男性的重要程度,从“高富帅”这个经典的互联网词汇就可以看得出来:身高力压财富和长相,成为衡量优质男性的首要标准。而虎扑上的直男JR们(家人的缩写,虎扑用户的自称)对于身高的在意,从他们在过去一年中发布的超过8.4万条与身高有关的帖子中便可见一斑。为了帮助大家更好的理解这个数量的意义,我们还统计了围绕财力和长相的帖子数量,发现含有关键词“身高”帖子数量是关键词“穷”的1.7倍,是关键词“长相”的将近5倍。此外,带着“矮”这个关键词出场的帖子也超过了2.4万条。我们不难发现,对于直男们来说,面对财富的话题,他们往往会给出“莫欺少年穷”这样的说法;而关于长相的讨论则由于受到主观因素影响,也很难在直男圈子中引起广泛的共鸣。只有身高,才是大家共同的痛——身高具有显而易见、有硬性标准、很难改变三大特点,所有人都无法欺骗自己。在谈论身高的时候,虎扑JRs都在聊什么?为了更集中地反映直男们的焦虑和痛点,我们搜索了标题中包含了“矮”的帖子。在围绕“矮”展开的帖子标题中,除了“身高”和“个子”这两个关键词以外,“男生”和“女生”是高频出现的关键词。常出现的句式包括“男生一米7算矮吗?”和“有多少女生能接受比自己矮的”。另外,虎扑JRs还特别偏爱讨论所有NBA球员的官方身高数据和“他们看起来有多高”这样的话题。“矮个”、“内线”、“矮框”等关键词频频出现。矮个内线指的是身高不足2米、却担任内线(即中锋和大前锋,对身高普遍要求较高)的NBA球员。对于这些身高不足、能力来凑的球员,直男们表现出居高不下的关注热情和错综复杂的感情。而更离奇的是,尽管虎扑JRs和饭圈捧红的流量男明星一向势不两立,但是只要这个流量小生身高在线,那么在收获“演技/唱功不行”的同时也会得到“还行吧,挺高的”的评价。一句话来说,在聚集了大量直男的虎扑上,“高挑是一切美好品质の先决条件”的崇拜法则被不断强化和放大,最后甚至可以凌驾于大部分情感和立场之上。2男性身高的标准直男们对身高问题如此看重,说到底都是出于对“更高、更高、更高”的渴望和身高天注定这一无法更改的现实所产生的矛盾心理。那么,在现在的大环境中,这个数字的所谓“标准”到底是多少呢?首先,我们来看一下实际的男性平均身高情况。根据国家体育总局发布的2014年国民体质监测公报,我国20-29岁男性的平均身高在171.6到171.9cm之间,四舍五入就是1米72。而在2015年发布的《中国汉族方言族群身高调查》,则进一步揭示了男性身高的南北差异:目前华北东北方言族群是汉族中相对最高的族群,平均身高高于1米73;而赣语族群(江西)是身材相对最矮的族群,平均身高大约为1米69。相比现实世界中温和宽厚的平均数据,网络世界对于矮的衡量标准就相对尖锐很多。在虎扑,我们发现1米70到1米72是讨论量最高的区间,大家对这个数字极为敏感,甚至觉得得这个线就是命运线。每一个身高在这个范围内的男生,都急切地希望寻获别人对自己的认同。但是互联网的世界从来残酷。网友们总是很明确地告诉这些男性:不要想那么多,170就是矮。2019年11月,@一只学屌发布了一条带着#男生身高170算矮吗#tag的微博,引发了激烈的讨论,评论数高达4.1万。我们按照热门评论顺序,扒了下面约4000条留言,看看微博用户对于男性身高问题的真实看法。从词云结果来看,虽然也有一些坚持着“是真爱的话无所谓”的友好理论,但排名第一的“矮”还是道出了大量评论的观点。而在讨论的女生当中,许多女生诚实地说:我找男朋友就是要找180以上的,找个矮个的男朋友,我都不好意思穿高跟鞋了。还有些言论显得异常刻薄甚至带有侮辱性,这些言论也能解释,为什么那么多没到170的男性会选择谎报身高。面对这些激烈的言论,许多个子不高的男生坦言:“平时真的很自卑,个矮穿什么都不好看”,“个子矮就活该被歧视吗?”,“心里真的很难受”……而为了长高,许多男性愿意发挥出他们所有的想象力和执行力。从留言里看,很多男生都有过大量喝牛奶、吃钙片、打篮球等基本操作。更甚者甚至买过增高药、增高精油等产品,极少数人甚至还会发帖询问断骨增高手术这种价格高达几十万且风险极高的方法。明知道是智商税,还是会抱着“万一有用呢?”的心态去试一试,深切道出了小个子男生真实的痛苦与自卑。3矮到底会对一个男性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而激烈的网络舆论,其实只是映照出现实的冰山一角。在生活中面对“个子不高”的既定现实,身为男性需要克服大量的困难。首先,最让人个头不高的男性忧愁头疼的,还是婚恋问题。矮个子的男生想要谈个恋爱,往往比高个子的更费劲。而像小魏一样好不容易找到真爱,想要迈向婚姻时,又会面临来自对方家庭和社会眼光的压力。在相亲市场,男性的身高也往往被放在女方择偶条件的前列。我们对百合网上一线城市用户的标签数据进行了统计,从统计结果来看,大部分的男性对于女性的身高要求并不高,高挑只属于加分项。在统计的19053个样本里,只有12%的男性要求对方身高必须高于160。这部分的男性自己的身高大多都在180以上。而在总样本17975名女性用户中,有超过一半以上的用户明确要求另一半身高要在170以上。而明确要求身高在175以上的女性,则占到总数的六分之一。对应现实的情况就是,我们经常能够听到身高不足170公分的男生,在相亲市场连“初筛”都过不了。甚至还有找到伴侣的男性,因为个子矮而被路人认为是靠金钱买到的爱情,连伴侣都被打上拜金的标签。写到这里,DT君又想到了那个因为身高被女方家长嫌弃,在饭桌上嚎啕大哭的小魏。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和小魏一样的男孩子,他们的事业,他们的爱情,因为他们无法改变的身高而徒增困难。除此之外,个子小的男性还要面对生活中其他棘手的问题。这些问题或许也会发生在小个子的女生身上,但当性别为男,与身高相关的问题就会更加严重。因为无论在中西方,高个子一向被视作男子气概和男性魅力的核心特征。而被困在这种刻板印象中的男性,要面对社会大环境所带来的种种障碍甚至是歧视,还要应对社会眼光对个人情绪和信心带来的负面影响,身高由此深层次地参与着他们人生中每个节点的选择。但我们要知道,矮个子的人并不是不能成功。很多知名的政治家、企业家其实也并不高。事实上,在现代社会,如果不考虑外界眼光带来的影响,身高与个人能力其实并没有太大相关性——就像女性的体重、长相并不应该跟能力和性格挂钩一样。在父权社会的语境下,被困住的不只是女性,而是你我。看到这里,你应该也明白,在我们探讨男性身高这一话题时,谈论的又何止是身高呢?
作者|浪未仙编辑|何书瑶、小唐设计|郑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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