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 宋溪
新车到手，但不敢贸然上路；驾照考过，但多年没再摸车……为了不当“马路杀手”，越来越多新手司机选择上网约个汽车陪练，带自己快速熟悉驾驶技巧，丰富实操经验。然而，不少人在陪练过程中遭遇坐地起价，发现指导内容并不专业，整个行业甚至都存在缺少标准和监管等问题。
行情
每小时五六十到一百多
有驾照就能当陪练接单
眼看好不容易中签的指标已经快要到期，薛林最近决定正式加入有车一族。“之所以迟迟没买，其实是因为不敢开，怕到时候提车回家都困难。”虽说拿到驾照已经有五年，但薛林心里明白，自己依然是个零经验的新手，“考驾照的时候还在上大学，之后基本没再开过，手动挡完全忘了怎么开，就算是自动挡，真让上路也发怵。更何况，当初在驾校学的那些都是应试型的，多半靠死记硬背、对杆记点，实际路况要比那复杂。”
打开某分类信息网，输入关键词“陪练”，薛林很快找到大量相关业务。“有专门的陪练公司，说是可以提供多种陪练车，按车型计时收费，10小时的课包最常见，平均下来每小时五六十到一百多元不等，也允许自带车，过去以后可以加钱装个副刹车。”根据网页上的介绍，薛林发现各家公司的陪练内容大同小异，“一般都会列出几十项，除了基本的后视镜调整、仪表盘介绍外，还包括立交桥、环岛等多种道路行驶特点，会车、并线技巧以及停车入位方法等，有的专门提供胆小女士速成培训零基础班，或者为中老年人以及有驾驶心理障碍者制定人性化陪练课程。”
究竟谁来当陪练？同样是薛林关心的问题。“有说是驾校退休教练，也有说是退伍军人出身，但大多并没有特别的资质或证件，顶多算是有一定的陪练经验。”在浏览比较中，薛林还发现，陪练本身似乎算不上有什么准入门槛，“有的纯属个人性质的，只是发一张打过马赛克的驾照，说‘本人时间充足，收费标准低，驾驶技术娴熟’，就可以打着陪练的标题挂出来独立接单。”
通过咨询客服，薛林得知，不同公司在协议方面也有很大差异，“有的会事先让签书面协议，约定收费标准、事故责任等，但具体协议条款向来都是公司自行拟定，有的只是口头承诺，说到时候根据实际情况来看，这就谈不上有什么依据了。”
遭遇
陪练上车临时加价
不接受要扣违约金
权衡再三，薛林预订了一款700元10小时的朗逸自动挡陪练项目，“按照客服的说法，陪练员会上门来接，过程中出现剐蹭也是公司走保险，我这边只要带上驾照就行。”
按照约定时间上车后，陪练员让薛林简单熟悉下车况，便示意开走，“刚开出没多远，就让我在路边停下来，我原以为是要进行指导，没想到居然掏出了一张价目表。”薛林仔细一看，上面的价格比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要贵出许多，“像我选的那款，直接变成了1200元。”面对薛林的质疑，陪练员淡定地解释说，“网上那是基础价，不管教东西，只管必要时候踩刹车。要想学本领，就得按照现在这张单子上的来。”薛林气不打一处来，立即给客服致电，“打了五六遍，居然都没人接，搞得我投诉无门。”
事实上，薛林的遭遇并非个例。在前不久的陪练中，汪淼同样经历了半路加价。“出发前，对方还挺专业的样子，提醒我要调整座椅、反光镜，交代上路应该要注意哪些细节。”然而，半小时过后，汪淼发现陪练员的态度开始有所转变，“对方抱怨我水平太差，需要再加500元，升级成VIP的课包。这明摆着是坐地起价，我要是水平高还干吗找陪练？介绍里说好的包教包会。”汪淼不同意，坚持按照原价继续进行，“他看我不买账，就索性不再指导，陪练变成了陪坐，半天不吱声。”
事后，汪淼找到陪练公司反映情况，“对方倒是一点也不惊讶，直接告诉我如果不愿意升级，可以选择退款，但需要扣除50%的违约金，也就等于开一次就被讹走300元。”
陪练员泛泛一句话带过
副刹车靠一根钢丝连接
相比之下，陈敏庆幸自己并没有陷入价格纠纷，但陪练员的指导也没能让她满意。“当初客服还给过一份培训大纲，大大小小三十多项内容，感觉应该会教得挺细致，可其实根本没按那个来。”上路以后，陈敏发现陪练员只是泛泛地一句话带过，缺少可操作性，“比如，只说要把后视镜调到自己舒服的角度，可到底怎么算舒服？他也说不清楚。并线的时候，他让我注意观看后方来车，但究竟哪个时机切过去最合适？还是没弄明白，感觉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回家后，陈敏上网搜了一些教学视频，这才知道原来里面有不少讲究，“花钱请的陪练，居然还没有免费教程管用。”
更让陈敏不放心的是，陪练所用的车虽说有副刹车，但看起来根本不牢靠，“我仔细观察过，所谓的副刹车并不像驾校那种教练车，是用钢管焊接的硬连接固定在地上，而是把主驾驶位的刹车用一根钢丝绑住，在副驾驶位也放个脚踏板，拿钢丝把两边连接起来就算完成了，副驾驶位的脚踏板并没有真正固定在地板上。”在网上搜索这类简易版的副刹车后，陈敏更是隐隐担忧，“据说这种副刹车还有风险，万一有东西挡在副刹车下面，主驾驶位的刹车也会受影响，那就很可怕了。像这种装置，还是应该有个专业的风险评估吧。”
观点
没有针对陪练的法律规定
发生事故驾驶员仍难免责
“对于机动车驾驶员培训，国家有专门的管理规定，包括教练员应当具备哪些条件、持有怎样的证件等，教学车辆应当符合国家有关技术标准要求，并装有副后视镜、副制动踏板、灭火器及其他安全防护装置，一旦发生事故，也是由教练员承担责任，但陪练的情况完全不同。”北京市律师协会交通管理与运输法律专业委员会主任张金澎表示，目前，国家并没有出台针对汽车陪练的相关法律或管理规定，也就谈不上有统一的标准可供参考，“从陪练人员来说，究竟驾龄多长或者经过哪些培训算合格？从陪练车辆来说，私自加装副制动踏板是否合规可行？从陪练内容来说，紧急情况该如何应对谁说了算？从陪练机构来说，实际从事业务是否与工商登记范围相符？这一系列问题都需要寻找答案。也正因此，整个陪练行业处在乱象丛生的状态。”
而乱象之下，潜在的风险和纠纷又该如何处理？尽管不少陪练公司声称有全额保险，但中国道路运输协会汽车驾驶员工作委员会主任范立表示，这并不意味着驾驶员可以免责，“与驾校学车不同，陪练过程中虽然也有人坐在副驾驶位上，甚至同样会加装副制动踏板，但驾驶员已经持有驾照，一旦发生重大事故，造成人身伤害，驾驶员肯定要承担责任，至于陪练人员的责任如何认定，需要依据双方协议，由公安部门或法院进行裁决，这种纠纷处理起来难度也会比较大。”
“即使确实需要找陪练，也最好选择有资质的正规机构。”张金澎表示，“一些驾校可以考虑提供这方面的服务，毕竟教练员在专业性上有一定保证，也有经过专业改装、符合相关技术标准的教练车，安全方面更可靠。但在价格和灵活度上，还需要通过市场竞争不断优化改进。”
在范立看来，陪练乱象的出现从很大程度上反映出机动车驾驶员培训和考试环节的弊病，“按理说，有驾照就应该具备独立驾驶机动车上路的能力，陪练本不需要大量存在。但现实是，很多驾校投机取巧，导致学员很难学到真本领，考试项目也欠科学，不少人会拿证却不会开车，这才是亟待化解的症结。”（记者 宗媛媛）